第(3/3)页 我独自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直到一阵夜风吹来,我被冷醒。我叹了口气,呵出来的气在空中凝结成霜,我才抱着手臂一蹦一跳地回去了。 回去的时候顾辛烈正戴着我的玫红色手套在洗锅,他瞥了一眼鼻子冻得通红的我:“叫你不多穿点。” 我笑着跺跺脚,驱走寒气。我回屋子里又重新换上我的珊瑚绒睡衣,顾辛烈瞥了我一眼:“换来换去,你不嫌麻烦吗?” 我整个人都挂在沙发上感叹:“她好美啊。” “是挺美的,”顾辛烈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评价道,“但是,世界上美丽的人太多了……” 我斜视他。 他脸不红心不跳大气不喘一本正经地继续说:“比如我。” “找死啊。”我笑得差点从沙发上摔下来。 见我恢复正常,他才松了一口气,认真地说:“姜河,你很好,真的。” “知道了知道了。”我有些不好意思,别过头去换电视节目。 03 没过几天,我收到赵一玫的短信,她跟我说她要回国一段时间,我如果要联系她的话,等她回国之后开通了全球漫游再告诉我手机号码。 我十分惊讶,因为最近并没有假期,我忙给她把电话拨过去:“你怎么了?” “没,”电话里她的语气十分轻快,“就是回去一阵子。” 我的直觉告诉我不对劲:“到底怎么回事?” 赵一玫握着电话,沉默了十几秒后她忽然大声地哭了起来,撕心裂肺的,像是个无助的小孩。 我静静地等她哭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慢慢镇定下来,告诉我:“我妈得了癌症。” 我一下子握紧了电话,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慢慢地说:“是晚期,癌细胞扩散得非常厉害,上午沈放打电话给我我才知道。我买了今天晚上的飞机,我现在已经在机场了。” 我一下子变得口拙,只能干巴巴地安慰她:“没关系的,你别担心。” 每次到了这种时候,我就特别痛恨自己,要是我能够帮她承担痛苦就好了,就不必说那些苍白无力、听起来又假又客套的话了。 “我好害怕啊,姜河,你不知道,我真的好害怕……”她一直在电话那头哭,“我现在特别痛恨自己,我以前老是惹她生气,不肯对她好一点,只顾着自己活得痛快开心……我好后悔……” 她翻来覆去地责备着自己。 我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肯定没事的,伯母吉人自有天相。” 她不再说话,只是一直哭。我握着电话,默默地陪她。 外面的天色一点点沉落,我忽然想到第一次见到赵一玫的时候,她从白色的雷克萨斯跑车里走出来,穿得金光闪闪,一尘不染,仿佛整个世界都与她无关。 这让我再一次想起惜惜曾经问过的一句话,命运究竟是什么,它永远只让很小很小的一部分人幸福,更小更小的一部分人一直幸福。 “一玫……” 我们隔着大半个美国,她哭得如此伤心,直到她的手机没电,“嘟”的一声断掉。我走出房间的时候,顾辛烈已经回来了,他坐在椅子上削苹果,仔细地削成兔子状,插上牙签递给我。 我有些茫然地看着他,将赵一玫母亲生病的事情告诉了他:“我应该怎样才能安慰她?” 他想了想,放下手里的水果刀看着我,认真地说:“姜河,无论你愿不愿意承认,其实这一生,能陪我们走到最后的,都只有我们自己。” 我咬住下嘴唇,不说话。 生命的真相是如此残忍。 我第二天醒来时收到赵一玫的邮件,说她已平安到达,勿念。 那天以后,我每天靠着一封邮件同赵一玫联系,大概是她不愿意让我听到她的声音,怕我胡乱担心。 她在邮件里总是回复说,她很好,可是她的母亲不太好,瘦了很多,吃不了东西,每一次做化疗都很痛苦。她母亲很坚强,从来不吭声说痛,她也装得若无其事,每次想哭就跑到外面的走廊去。她亲自照顾母亲,什么事都不让护工来做,就好像这样子,她母亲才能好起来。 她也会提到沈放,说还好有沈放,他几乎每天都来陪她,帮她照顾沈母,也只有他在的时候,她才能安心地睡一会儿。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