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篇 怪特的性情-《少有人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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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搜集界中,贵族阶级,是那些搜集艺术作品的人,在社会上凡是所谓富翁,总必须搜集一些名画、帷帐、地毯等,就是历代那些价高、稀罕、有名的美术作品。凡此种种,都使人有一种热烈的惊喜,以发泄在紧张办公时所不能发泄的情绪。
没有人为着休养身体而去办公,但是许多人是为着休养身体而搜集特殊的物品——为着精神上的休养以及搜集时所得的快乐。
搜集也是有教育意义的。许多小孩子从搜集邮票上所得的地理知识差不多从课本上一样多。博物院是一种重要的教育机构。搜集艺术和手工业的东西,可以使我们得知人类过去的历史。关于科学的搜集,展开了自然的大观。这两种搜集,都可以扩大人的兴趣,增加他们的欣赏能力。
但是观赏一批东西和据有一批东西是不同的经验,正如听音乐和自己奏音乐之不同。音乐是则那些业余音乐家保存的。“业余”在法文中是“爱好者”的意思。搜集是由于你爱好而去做事情,虽则同时也有一种占有欲和求知欲掺杂在内。
搜集完全是一种个人的事。某人所搜集的东西,或许别人认为是一堆废物,而且那些对此无兴趣或无搜集嗜好的人是一些浪费的废物,因为他们的心理构造中没有这种搜集欲。他们的嗜好或许是运动或赌博。
心理疾病和心理治疗
人人大概总听说有一两人是由心理方面的治病的。信心可以移动山岳;但是信心也可以将小土堆变为高山,而在其余的人看为平地的。同样的人体,可以造成腐瘤,也可以疗治腐瘤。以下所说的,便是许多这种情形之一种。
在三十六岁以前,钟斯是一个很康健的人,服务于一种有定时间的办公工作;三十六岁时,他有点消化不良的毛病,时常生病,做事浮躁。他也像有些人一样,想自己来医治自己。他查了这种医书,看了各种医药广告,然后确定他是得了一种很罕见的血毒,而医生都未能定名的。他相信他一定是在什么时候吞进了一块有毒的血块。经过长期休养之后,并不见好。他放弃了他的工作,而以整个的时间来对付他身体的毛病。他从一个医院跑到另一个医院。有一个医院的医生,对于他所说的病状不耐烦了,用硫磺油膏贴在他身上,反把病状弄得更厉害了。
然后讲这个故事的爱丁堡的布利哲医生(dr.bridget)想出一种医治的方法而有效了。他知道病人对于血凝的观念是不能打破的,于是他写了一篇文章,说他能医治血凝,于是那个人觉得满意。他叫他做一种户外的工作,有时给他打一点砒素注射,使他觉得是把他的病看得很严重的,并且叫他应许六个月之内不看任何医书,和任何医生(布利哲医生也包括在内)。果然六个月之后,他便完全好了,血凝在他心理上也完全消除了。而且他说,假如没有布利哲医生的那篇文章,和他自己对于布利哲医生的许诺,他的病恐怕不会再好了。
当然,钟斯本人是有一点病痛,不过因为他坚信血凝的缘故,把毛病过分扩大,从小土堆变为山岳了,这种相信或信心造成了山,而对于布利哲医生的论文发生的信心又将山移去了。他的病是由他看医书和自己催眠而来的;而布利哲医生也是选了同样的方法,把他从病中牵引出来。在从前,医生是不把药单给病人看的;不过他告诉病人,这种药如何围在颈上六个月,有能力可以把病治好。每一种病状,医生都是用原来致病的工具,而将病人治好;这种治法,对病人也非常满意。
如果我们有了这种印象,以为一切的生病和医治,都是如此清楚简单,都是同一类的那便错了。大半的人以为如此的病痛和体弱,一定是身体上有什么严重的毛病,因而觉得非常惧怕。假如有过疾病或开过刀,便怕以前的疾病再复发或再溃坏的恐怖。大半的人是一种模糊的惧怕,而不是一种坚定的信仰。或是觉得某人错了便另找别人,或是一时无忧,而过些时更加恐怖。
铲除心理的恶魔本来是一件很慢的事。一个人对于自己的毛病过于注意,便容易过分的张大。医治的方法是要使病者能看清他自己究竟到如何程度。如果有一种断然反面的信仰,把以前的习惯打破,这便是用心理医治的方法了。
这并不是什么奇迹;不过要一个聪明的医生才晓得如何施展这种伎俩。最好的方法,是要好好地引导神经,而不可突然克服那已错的神经。
你能一心二用吗
这个问题,要看你对于一件事及许多事,怎样计算的方法,事与事的关系,以及你对于“同时”所下的定义是如何而定。这是一个可资讨论的问题。即如我现在右手拿着笔写这篇文章,左手拿着雪茄,时时还要送到嘴里吸一两口;同时又要回答我的速记者问我的一个问题,一面却并未停止我自己的工作。我又能同时在一间房内,一面听留声机,一面做事。虽然我正式的工作是写稿子,可是我同做了好几件不与著述相关的事;不过这些事情不需要我多少脑力去注意的。我的注意力是在这几件事情中间换动着。如果我完全专心于著述方面,我便会不知不觉地让雪茄慢慢地自己烧尽,烟灰堕落;假如如此另有许多工作的事情,我的工作不能做得好。著述并非一件单纯的事,而是许多事件在同时进行:如思想我所要说的话,写成为字,运动钢笔,以及默想我所写的,都是同时进行。这都是一项工作的许多小事件,而我的注意力必须平均分配于各小事件上。
最主要的一点,便是看工作如何组织的,以及它所需要的机械如何。譬如一个钢琴家多半看乐谱,同时还注意琴键,他右手弹一个音调,左手另弹一个音调,脚还踏脚板;然而一切动作的结果,只有一个歌曲。他还可以随弹随唱,如同做一件事。但是如他右手能弹一种曲子,左手另弹一种曲子,那么,这就是一种难能的技能了。
一个人一面织绒线,一面说话,便是在同时做两件不同的事。但是因为常常练习的结果,这两件事可以同时单独进行,毫无妨碍。我们也能同时走路谈话,但有时谈话受惊时,便停止走路了。所以几件不同的事,可以凑成一项工作。譬如开汽车,我们将各部工作组会合时,有许多事要做,虽则严格地说,不同是同时做的,然统称之为开汽车。凡是熟练而易行事,我们很容易同时做两件事。
间或也有人具有一种稀有的才能,能在同时做两件完全不同的组织复杂的事,并且需要身体有连带关系的某部分去表演出来,这确是一种难能的戏法。据说有一个年轻女子具有这种才能,曾在台上表演过:她能一只手弹琴,一只手绘画;她能在二十秒钟内同时用两只手在一张像上完成各处不同的未成部分;她能每只手拿一支粉笔,嘴里也含一支粉笔,同时写三个不同的字,或甚至三种不同文字的字。在写字时,她左手从字的未了一个字母写起,因此两只手是相向而行的。她能用左手或右手或同时用两手写两个倒字。因为她所要写的字,心里有极清楚的印象,因此,她便能照她心中的印象写出来。又如“(她能)用(两手分开)写字”,在这九字中凡是在()以内的,她便用右手写,而其余的字,便用左手同时写。
像这个女子所做的,虽然是一种奇特的技能,然而也不过是一般人常做的,不过她更为复杂纯练罢了。只要是值得学的事,我们也总可以由训练而做得到的。有一个人发明了一架打字机,能同时打两个字,他想这一定很好,因为可以增加一倍速度;而且他自己打时,也感觉很便利;但是他却卖不出他的发明权。许多人情愿练习一字一打的简单,由纯熟面至迅速,却不愿学组织完全不同的困难动作。没有一个人会主张像这个青年女子的技能,我们大家都应当去养成。有些人用心在许多需要特别技能的事上,这确是很有趣的:实在说来,这些才能是由苦练得来的,而非像变戏法得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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